第二十七章 正邪终难辨-《浮云魅影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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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奸细?你若只是奸细,尚清天和破魂就不会死!”
“他们实在太蠢了,连死都不会挑个时候!”
“那番话中,只有两点是你故意篡改的。”
“哪两点?”
“首先,魏临渊最终目的,绝不仅仅为了报仇!”
“不只是为了报仇?那又是为了什么?”
“自然是称帝!不然何必煞费苦心,试图用尚清天代替伯玉,从而控制大唐?何必费尽心机,给满朝文武投毒,牟取暴利?又何必为了一处铁矿,冒着前功尽弃的风险,屠尽浮霞村呢?”
“你说的很对!能看透这点的,世上绝不会有第二个!”
“还有一点!我不是魏临渊,也不认识魏溟夜。而且真的魏临渊是被他外祖父魏溟夜养大的!”
“是的,但你知道谁才是真的魏临渊吗?”
冷笑再次在茉莉的脸上浮现,甚至比方才更甚。
她觉得任何人都不会知道答案,永远都不会知道。
但茶仪卿却笑了笑,用手径直指向正在冷笑的茉莉!
“你就是真正的魏临渊!”
茶仪卿一字一顿说着,语气斩钉截铁。
凤九天闻言惊呆了,就连茉莉也彻底愣住了。
半晌,茉莉收起笑意,缓缓撕下人皮面具。
方才那个清纯的少女,顷刻竟变成一位俊美少年。
他英俊中带着柔美,嘴角一抹笑意衬得他极是邪魅。他的眼波看似平静如水,与之对视,却如无底的深渊,无论是谁都会被他的目光眩惑,越陷越深。
茶、凤二人已算是相貌非凡,可比之仍相形见绌。
魏临渊仰天大笑数声,他挥手间夕阳顷刻便被黑夜笼罩。
呼啸的北风,呜咽着席卷而来,宛如魂鸣鬼泣。
凤九天一向不惧生死,不畏鬼神,此刻握剑的手竟也颤抖了。
他下意识转头看向茶仪卿,而茶仪卿也不约而同的看向他。
戾气已彻底充斥了天地,他们心中都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。
魏临渊似乎根本不是凡人,而是九幽的嗜血的恶魔。
“凌霄派无故杀我父母,你们既为后人,也同样该死!”
“既会万魔蔽天大法,想杀我等轻而易举,又何必再设迷局?”
凤九天握剑的手渗出冷汗,万分不解的问道。
魏临渊无比轻蔑的笑了,缓缓说出了十三个字。
“我要报仇,而不是简单的杀人!”
“这两者有什么区别?”
“当然有!我不仅要你们死,更要你们生不如死!”
“我们生不如死,你又有何好处?”
“哈哈,这其中的快感,想必你永远都不会懂!”
“丧心病狂!实在是丧心病狂!”
“心?在亲人们惨死之时,就已彻底不存在了!”
“难道你仅为报仇,就可以乱杀无辜吗?”
“我的确乱杀无辜,可你的双手不也沾满无辜者的血吗!”
“我是被你逼的,不然……”
“少要聒噪不休!战还是死,选一个!”
勇者只会舍生卫道,绝不会坐以待毙。
两人无疑都是勇者,谁都不会任人宰割。
流云剑嗡嗡低鸣,似要斩尽天下邪魔。
仁风扇悠悠轻摇,寓杀招于淡雅之中。
天门山气氛降至冰点,滔天战意席卷天地。
此刻一丝风吹草动,都足已点燃无形的硝烟。
光,剑光。
流云剑疾出,寒芒点燃战火。
凤九天一声清啸,终于出了手。
茶仪卿见状折扇陡出,优雅却致命。
魏临渊全无一丝惧意,冷笑愈甚。
“尔等就这点本事?那就受死吧!”
随着他笑声,缓缓抬起了右掌。
他似乎没用一点力气,流云剑却再难挺进半分。
凤九天只觉宝剑似刺进深渊,如何用力都只会越陷越深。
他不由大吃一惊,无比惊诧的看向已近疯狂的魏临渊。
茶仪卿见状也是一愣,连忙挥扇相助。
魏临渊斜眼望向茶仪卿,左掌自然而然的迎出。
他的动作并不迅捷,也似全无力道,偏偏暗潮汹涌。
魏临渊人如其名,接近他的人真的如临深渊。
凤九天才出一招,额头便渗出冷汗,
他的剑向来以快为胜,但此刻却再难迅捷。
无论刺剑伤敌,还是撤剑护身,都已进退两难。
茶仪卿的折扇也难以动转,变得无比呆板而可笑。
凤九天突然想起了惨死的舅父,和往日的危险与屈辱。
他紧紧咬住了牙关,将全身真气慢慢注于剑锋。
他明白既然无法以快取胜,就只能用内力硬拼。
他每招剑气都势如大浪滔天,激荡在八荒六合之间。
流云剑虽不能随心而动,却也穷尽了天地变化。
随着三人拼斗,朔风愈发凛冽,仿佛要撕裂峰峦。
两人围着魏临渊左右夹击,忽战忽走。
他们不敢立于原处,与之久久酣战。
谁都怕陷入内力编织的罗网,而彻底受制于人。
魏临渊似乎仍游刃有余,视两大高手如无物。
北风吹乱他的青丝,双眼渐渐变得血红。
这无疑把本就如恶魔的他,衬得更加邪魅。
但两人宁可血洒天门,也绝不会有丝毫退缩。
“小九,万魔蔽天大法极耗内力,必难长久!”
茶仪卿手中折扇更疾,口中却对凤九天说道。
凤九天并没有答话,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。
流云剑在这一刹渐快,剑上寒芒足耀九州。
魏临渊却似未看到,神情阴冷中带着得意。
以一人之力与两大高手相搏,无疑是件让人得意的事。
他的动作缓慢而优雅,杀招却如潮水般跌出不穷。
对于魏临渊而言,似乎任何招数都是天下最致命的。
若非两人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,只怕早已节节败退。
十招、百招、千招……
多少招数也不过是个数字。
数字对他们无用,只有生死才是关键。
魏临渊一边打着,一边诧异的看向茶仪卿。
“茶仪卿!你的毒性居然没有发作?”
茶仪卿闻言笑了笑,笑容中同样带着得意。
“魏临渊!你以为我真会中你那些雕虫小技?”
“难道……难道你根本没中毒?”
“你听说过参苓龟鹿丸吗?”
“你竟不惜折寿,也要杀我?”
“像你这样的邪魔,人人得而诛之!”
魏临渊冷笑数声,一掌带着排山倒海之势直击而来。
茶仪卿眉间猛得一蹙,可再想闪避已来不及。
“咳……咳……咳……”
茶仪卿身中一掌,加之药效渐失,开始猛咳起来。
魏临渊,我纵死也要为天下除贼!”
“贼?向来成王败寇,我自为王,尔等才是贼!”
凤九天眼中杀意愈甚,流云剑更加凌厉。
他眼见挚友受伤,心中彻底只剩下了杀念。
剑气、扇影、掌风,充斥在天地间。
天门山的石穴,仿佛在冲击下都几欲坍塌。
魏临渊武艺无疑独步天下,纵然神魔也难挡一击。但时间一长,他脸色渐渐变得惨白。
他知道自己消耗过大,只怕再难久战下去。
方才缓慢而优雅的招式陡变,变得凌厉而迅捷。
他整个人已化为一道残影,天门山尽为掌印所弥漫。
茶仪卿早已不顾生死,纵然吐血不止也要硬拼到底。
“小九!我们坚持住,他百招之内必败!”
茶仪卿说着纵身跃起,随即他身子猛地俯冲而下,于此同时他右手挥扇斜劈,折扇瞬间化为一道疾风。
这道疾风利过神兵、快似闪电、寒若玄霜。
他动作无比飘逸优雅,使出的却是整套扇法的精髓。
魏临渊也是人,是人心中就难免会有畏惧。
此刻他的神情凝重而焦灼,明显已略感忌惮与惶恐。
“呲啦!”
折扇划破长袍,鲜血淋漓。
鲜血带给魏临渊的,竟不是畏惧而是疯狂。
他像只受伤的猛兽,攻势竟愈发凌厉。
茶仪卿不禁微微一愣,显是感到难以置信。
凤九天却不理会这些,手中流云剑犹自攻出。
三人已彻底拿出平生绝学,只为制对方于死地。
刹那间百招已过。
魏临渊已全无血色,招数也渐渐变慢。
他下意识看向不远处,眼中闪过一丝费解,但他现在已是强弩之末,早已无力分神。
凤九天虽也精疲力尽,攻势仍不敢放缓半分。
“咳……咳……咳……”
茶仪卿再次猛咳起来,闻之令人无限怜悯。
凤九天偷眼看向茶仪卿,目光中满满都是关切。
“茶兄!你身中剧毒,还是暂且撤手吧!”
“小九,我若撤手,只怕你一人……”
“无论如何,我也不许你死!”
茶仪卿只得微微颔首,身子向后飘出数丈。
魏临渊见茶仪卿已撑不住,不禁冷笑数声。
“哈哈哈,看来你们今日必死无疑了!”
魏临渊再次探出魔爪,直抓凤九天前心。
凤九天明知难挡,流云剑仍径直刺出。
他的剑锋的威势如喷薄的火山,决堤的汪洋。
似乎任何敌人在他面前,都能被他毁灭。
宝剑在离掌三尺停住,两股无形的真气相抵。
这一刻天地已然变色,日月也为之无光。
时间似乎彻底静止,空间似乎也已不存在。
茫茫宇宙之间,顷刻只剩下两股激荡的战意!
“嗖!”
突然一道疾风,激射向魏临渊后脑。
魏临渊不禁微微一愣,随即就要撤身。
凤九天眼中突然一亮,绝不会弃此良机。
流云剑此刻剑芒大绽,宛如太阳直坠人间。
在彻底笼罩天地的光华中,谁都再难睁开眼睛。
“咔!咔!咔!”
随着宝剑不断向前刺出,空气似乎已寸寸碎裂。
魏临渊再也支撑不住,猛地喷出一大口鲜血。
凤九天反手一剑刺入他的肩头,霎时鲜血喷涌,直洒九霄!
“不可能!我不可能输!”
魏临渊颓然倒下,再无一丝力气。
凤九天见状笑了,虚弱的举起宝剑。
“魏临渊!血债当用血来偿,受死吧!”
他此刻虽已脱力,但却随时都能了结魏临渊的性命。
茶仪卿看着倒地的魏临渊,心头生出莫名的不忍。
他脑中竟闪过了一个念头,放过魏临渊。
还未及茶仪卿开口,突然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传来。
“两位少侠!渊儿欠下的血债,就由老夫来偿还吧!”
一位老者缓缓走来,虽已上了年纪,依然英俊潇洒。
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老者脸上,俱是惊讶而不解。
“老伯!他恶贯满盈,死有余辜,与您何干?”
凤九天斜眼望向老者,语气困惑而冷傲。
茶仪卿虽没有说话,目光却没有移开半分。
魏临渊却突然笑了,笑容嘲讽中满是苦涩。
老者并没有理会太多,只径直扶起了魏临渊,随后他缓缓开口,道出一句令人无比吃惊的话。
“我是他父亲,他的债就由我来还吧。”
凤九天痴痴地看向老者,半晌都不知该说什么,他突然想起了父亲和舅父,眼眶竟不自觉的红了。
无论多么可恶之人,亲人都会视他如生命。
人之所以区别于草木,岂不正是因其有情有爱?
“小九,冤冤相报何时了……”
茶仪卿按下他握剑的手,声音有些颤抖。
凤九天虽然难以接受,可还是缓缓收起了宝剑。
谭安洺见状欣慰的笑了,同时拔出了长剑。
他看了看已近崩溃的魏临渊,语气间语重心长。
“渊儿,为父不该瞒你,对不起!”
“你……你不是已经死了吗?”
“为父当年被陈前辈所救,才苟活至今。”
“那你为何不来找我?为何不告诉我,你还活着?”
“我以为你外祖父会照顾好你,我以为你不会记得那些……”
“你以为?就因为这些你以为,我放弃了一切!”
“为父明白,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……”
“明白又有何用?你能还我时光,还给我一个父亲吗!”
“这……我虽不能,但还望你能悬崖勒马!”
“为你报仇我费尽心机,到头只换一句悬崖勒马?”
“渊儿,是我欠你太多,希望能用生命换回你的原谅……”
谭安洺说着深情的望望魏临渊,随后毅然横剑自刎。
他的鲜血喷洒长空,世间所有仇恨似乎都在刹那间冰消。
死人大多神情都很痛苦,可谭安洺的脸上却带着微笑。
能以自己的死,换来儿子的生,他已感到莫大的满足。
凤九天微微有些不解,茶仪卿却几欲潸然泪下。
杀人不过头点地,一切血债已还,还能再求什么呢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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