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3/3)页 他并不说话,一手拢她入怀,深不见底的眼眸愈发幽黑,似笼罩了一层浓浓的清雾。他抬手,小心地撩开黏腻在额前的一缕头发,像是牵动了一脉神经,椰儿一时痛楚得蹙紧了眉头。 周围人声鼎沸声,椰儿蹙眉抬眸,一股温热的感觉从额头蜿蜒而下,她的目光直落入这双眼眸里去——就是这双眼,刚才在眼前掠过,让她突然忘记了害怕,忘记了恐惧,给了她无穷无尽的力量和安定。 她的心安泰着,舒服地靠在他的环抱里,只想就这样睡去,睡去。而在迷糊的一瞬间,他叫喊的声音有了一丝惊慌:“太医!传太医!” 椰儿醒来时,自己已经在魏王寝殿里了。 眼前光影骤亮,厚厚的幔帐垂地,满屋子的寂静,只有龙涎香袅袅缭绕。 她挣扎着起身,头部昏沉沉的,抬手一摸,竟是被厚厚的缠了几层纱条。幔帐霍然撩开,华能大步赶了过来。 此刻,这双眼又是明晶清澈的亮,四目相对,他露齿而笑,笑意一如春风拂柳。 “不要动。”他坐在她的身边,按住她的肩,动作又是轻柔的,转头传唤太医与内侍。 太医、内侍早就候在外殿,满屋子的人忙着端水诊脉,耳边一片送吉问安之声。 椰儿待屋子里静下来,不好意思道:“臣妾无大碍,还是回轻水宮吧。” “那不行。”华能有点孩子气地侧坐榻边,让她靠在自己的胸前,“你是救驾功臣,本王赏你暂住这里,免受外人惊扰。” 椰儿低眸,记忆漫漫而来。她是和尺妃一起进宫的,然后遇到了行刺事件,这事除了宴殿上的人,对外是秘而不宣的。尺妃自然守口如瓶,邢妃不知情,她在这里自然不惹人注意。还有,华能他是不会去轻水宮的,因为春雨。她忽觉暗恼,为什么又想起春雨了……她又蹙眉,抬头看去,华能正低头凝视着她,目光温和专注。 “对不住,我来晚了。”他执住她的手,说话有点不利落,“本来不去,后来想想,还是去了。” 他一句“对不住”,竟让椰儿感动得凝噎无语。 两个人静静靠在一起,此处无声胜有声。 少顷,有内侍端了药上来,两名侍女随侍而入。 椰儿害羞地想起身,华能却未移动半点,只是唤道:“药给我,你们出去。” 侍女又悄然退了出去,一室静谧。药香弥漫,华能将药碗递到椰儿的唇边,又想了想,提起小银勺喂她,落手极轻,又笨拙之极。 椰儿感受着药汁的温热,辛涩的苦味全无,只感到心里软软的,像要把什么融塌一块。她低头,想起娘,想起从小一直期待着娘握她的手,温软地唤一声“椰儿”…… 无端的,一滴泪水无声地坠落,溅在他的手背上。 他一愣,放下药碗,手指轻触她的眼帘,轻轻一拭。 “女人啊,就喜欢哭。”他笑看着她,不掩揶揄之色,“我的伤刚好,你又受伤了,想想真好笑。这样,上次你喂过我,这次我喂你,咱俩扯平了。” 椰儿一听,心头没了那份酸楚,连耳根都发烫起来。华能见椰儿整张脸红透,索性大笑 幔帐外有了声响,华能站起身,拍拍她的肩,安抚道:“再睡一觉,流了不少血,口子慢慢缩小,不许留下疤痕。” 椰儿独自睡下,皇宫碧池畔的景象一幕一幕地重新打开,眼前是刺客寒光凛冽的剑头,定格在喉咙前,只差毫厘…… 恍恍惚惚地想着,隐约听得阮将军的说话声,她猛然睁开了眼睛。扶着床棂慢慢往前走了几步,站在幔帐边侧耳倾听,阮将军中气高扬的声音清晰可辨。 “……那人两年前被招侍卫入宫,户籍记载他是孤儿,父母早在先皇时期战乱而死,在都城呆了七、八年。侍卫府看他家清白,才招入进宫。昨夜本不是他当值,他故意替人换了班。”阮将军禀道。 “那些籍官拿了俸禄不长眼,连丘殷国人也分不清楚!”华能口吻里透了愠怒。 “此人隐蔽极深,在市井里混了个脸熟,谁都看不出他是丘殷国人。他看起来老实又温和,又帮事大方,有人给他起了个外号,叫元公子。” 空气凝滞,华能好半晌没说话,连椰儿也感到了窒息。 “这么说,上次夜袭南营大帐的那个元公子,就是他?”华能缓缓开口。 “是,这家伙骨子硬得很,臣施了大刑,他只认自己的身份,其余一概不谈。” “这群丘殷国人!”华能怒不可遏,一拍几案,震得案上的茶盏哐当声不已。 椰儿吃惊地后退几步,脚步落得极轻,飘飘然的回到了床榻上。 第(3/3)页